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王维诗云:“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红豆是喜甜的南方人桌上必不可少的食物,儿时牙齿尚未长齐时,奶奶常用褐陶罐把红豆混着白米熬制整整一下午,然后用青瓷碗乘一羹浓浓的红豆粥。其实,红豆在南方人眼里太过平常,哪有“此物最相思”这般细腻的情怀。在很多地方,红豆被叫做饭豆,就是随意加在米饭里蒸熟。永远也忘不了揭开草编的甑盖时,奶白色的热气混着米和豆的那股清香。到了北京后,发现北方人似乎不那么喜豆了,红豆也不如家乡那般红润饱满。于是,红豆没了“相思”之意,却多了“乡思”之寄。
有一天突发奇想,想要把校园里的“乡思”豆都给尝一尝。
不得不说,留一食堂的酒酿赤豆元子羹从名字上就让你有了无限遐想。这道羹源于南方著名的红豆酒酿小圆子。红豆,汤圆,白酒。温火烧沸至透明,羹不粘锅,圆子不黏。本是极其普通的红豆汤圆羹,却因这诗意的名字多了几份情怀。好在实物并未辜负这美名,红润透明的汤色浮动着白色的米粒,有些花瓣散落水中的意味。盛一勺轻吹,然后送入口中,先是感受到白酒酸甜适中的口感,然后咬一下黏滑的元子,糯米独有的弹性让你在下咽前得反复咀嚼它的味道。待食物滑向咽喉时,就只剩下羹汤淡淡的清甜了。就这样一勺接一勺,直至鲜红的碗底不断扩大成一个完整的圆,这时才猛然惊醒,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入腹。
从小就喜欢红豆沙。东区食堂二楼的红豆沙,虽不及儿时的味道,也是较为地道的一道红豆餐。把豆熬烂,加水煮成介于粥与汤之间的状态。没有粥那样的粘稠,也比清淡的汤更胜一筹。这个“沙”字用得真好,碎碎的红豆末真有一种沙般细腻的口感。第一口吃像汤,但红豆却不熬化,就是要让你细细感受它的醇味。一直觉得红豆沙是极简主义的极致,红豆和水,如此简单的食材。两次加水煮沸,煮软后的红豆放置在布袋里压碎,拧干,再加入锅中一面搅拌一面煮,直到汤水呈现微红泛紫的颜色。关火,装碗。没有过多的修饰,全靠汤色本身的澄亮透明。仅有红豆的香气,绝无杂味。让你不由得想起潘向黎《白水青菜》里女主人公煮的那碗简单却回味无穷的清水白菜。这也算是做食物的一种境界了罢。
大学食堂里的食物,虽然没有餐厅做得那般精致诱人,但很多年后回想起来,却总是无比怀念那特有的味道。当食物和记忆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就成了校园生活的印记。比如,西区食堂的红豆鸡蛋布丁。从明德上完课经过的时候绕过去吃一碗,也是件简单而幸福的事。红豆总是给的很多,满满盖住了杯口。把勺伸进去深深舀一勺,蛋黄的布丁伴着豆粒轻轻晃动着,然后一口吃掉。刚才舀开的布丁凹出了一个小洞,紫红色的豆汁立刻溢满。咀嚼,分不清是布丁太软还是红豆的软,分不清是布丁的甜还是红豆的甜,二者在入口的时候融为了一种和谐的味道。软,但是布丁很有弹性。甜,但红豆是刚煮完淡淡的甜。鸡蛋和红豆的融合没有法式甜点的腻味,甚至口味有些偏淡,但最适合这样闲适的午后,给味蕾送去清爽愉悦的感受。
本来豆沙面包真是普通至极的食物,远不值得一提。谁知到了北方才发现要找到好吃的豆沙包也是件困难的事情。这里的豆沙总是磨得很粗,而且有些发干发硬,面包放在包装袋中也难免混着塑料的味道。前几天早晨上课前,我在南区超市偶然抓了一袋琪之香的面包充饥。打开时就被这烤得微微焦黄的小面包给吸引了,从中心到边缘呈现褐色到白色的变化,掌心大小也算得上有些玲珑小巧。咬一口,能感受到早晨刚送来的面包独有的松软。皮有些薄,咬开是白色的面包芯。孔隙挺多,看出得发酵得算是比较充分。第三口,豆沙细腻的清甜从舌尖一直充满整个口腔。馅料有点少,但豆沙很甜,正好中和了这味道,一切都刚刚好。于是从此便有了跑去南区买豆沙面包当早餐的习惯。
紫藤园超市的红豆牛奶雪糕。装在及其普通的绿色包装袋里,蒙牛袋子的墨绿和红色的图案显得格格不入。也是上课前随手拿的,却发现口味异常的好。奶味很香醇,很浓厚,红豆不是打碎或者制成调味粉加入的。而是一颗一颗完整的小颗粒,镶嵌在粉红有点微微泛紫的雪糕里,第一口咬觉得皮有些硬,咬开后松软豆瓤的立刻化成了香甜的泥状。雪糕在碰到舌尖的一刹那入口即化,纯正的牛奶裹狭着红豆的香气弥漫开,不觉得腻,粘在雪糕上的细碎透明的小冰渣延长了它的清凉感,在炎热的夏日午后添了几许清爽与惬意。
都是极其平常普通的小食,本不值得一记。但因置身校园里,反倒成了这生活中一段段简单美好的回忆。
/6/11
于中国人民大学
谢谢蜜粉的投稿,谢谢蜜粉的有心。美文、美食、美人,这好时光,唯人大有。
诚然,大学食堂的诸多菜品算不得美味,粗茶淡饭、油水轻薄。但是离开后回想,却不禁怀念这家一般的味道,惟愿能再次回到这校园,细细品味。
这个毕业季,你有故事想说给蜜丝听吗?你有想说的话,想偷偷的告诉ta吗?蜜丝,随时等你来稿。
———有心、有趣、有料的MissR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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