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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本无桃花源》

这个文字题目严格说起来是不准确的，就在我家一公里左右，就有一家酒店，名字叫《桃花源水上人家》，主打海鲜、鲁菜，价格都很贵，里边装修比照桃花流水、小桥人家的布局，陶渊明先生的《桃花源记》更是以七八种字体雕琢在酒店之内，我忙碌的时候，一周至少在那里消费一次吧，醉醺醺走着回家，偶尔会吟诵几声：问今是何世，竟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人在酒憨之时容易忘记自己的身份，当搂着电线杆子狂吐之后，恐怕不污浊的地方就是桃花源吧。

应该是高中时候学过那篇课文，老师给总结中心思想时都要很本分的照本宣科，说这是陶先生的想象，桃花源是陶先生的志向所在，他想找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没有繁琐的礼法，没有和谐社会和强国学习，只有各自耕种作息的农户，简单的说就是无政府主义状态！我们学这篇文章要批判吸收，感慨其文字和思想，也要明白其局限性。

说句心里话，那个时候读桃花源记并没有感觉其文字优美，只是质朴坦然，就好像无法斧凿的石雕，其中写得美也就几句“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和同时代的魏晋文字相比，少了太多艳色，我记得《与朱元思书》中的句子“风烟俱净，天山共色。从流飘荡，任意东西”，那才是美轮美奂呢，甚至很奇怪别人怎么对桃花源记这般推崇，是不是因为写了一个如《三体》般的科幻小说？题材的缘故吧！

对于桃花源这个地方是否存在，从这篇文章问世之后，就有不同声音，说有的，也有说无的，大家打嘴仗打了二千多年，我个人倾向于国学大师陈寅恪的观点，这是一篇写实性散文，也就是说在当时的桃花源，其实就是一处农家村落：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

陶渊明先生最后是隐居者，他有五个娃，很贫穷也很乐观，估计在他周围的村落也和他一般有种洒脱之气吧，那里就是典型性农村！外边看着很美，如果从诗人角度出发，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很有艺术美！可是如果刨除精神的层次之外，农村就不是一片沃土了，如果大家不服气，和我一样对农村有深厚的感情，可以到农家多转几户人家的厕所，这样你就不喜欢桃花源了。

就是这般伟大而洒脱的陶渊明先生，最终也是饥寒交迫而死，当然他的死直接和他所在的南山下换了领导有关，以前是一位陶渊明亦师亦友的朋友，那人经常周济陶先生一家，送酒送肉等等，后来换了一个叫檀道济的新知府，这个人对陶先生也不错，可是他是有目的的，想让陶先生外出做官，离开桃花源。很显然这触犯了知识分子内心深处的禁区，陶渊明开始拒绝周济，只是他即便在桃花源那么美好的环境中也做不到自食其力，很快就冻饿而死了。也许他的去世就意味着一种桃花源梦幻的破灭吧。这和很多人意淫于一种外国的乌托邦，觉得某些欧美都是桃花源，但桃花源也会发生新冠疫情，也会死人，也会无药可救。

陶渊明死后数百年一直没有什么名气，一直到了宋代欧阳修大力推崇文化运动，去除那些华而不实的文风，他和他的《桃花源记》才开始有了一席之地，欧阳先生甚至很极端的说：晋无文章，唯陶潜《归去来辞》耳！尤其后来他有了一个鼎鼎大名的粉丝苏轼苏东坡，才奠定了其在文学史上的地位，不过我们对陶渊明最深沉的喜欢，还是这篇《桃花源记》，春天桃花开得时候，落英缤纷，但是寒冬腊月，谁知道季节中苦闷呢？世上本无桃花源，如果有的话我们也不会喜欢那里，因为它只是很普通的农户家居罢了！

忧愤和贫困总是同根连枝的，那些或者称之为幻想、或者称之为梦想的东西都是可望而不可即，得不到失落，得到了它也一定不是我们想象的样子。

二百六十八、情毒

在医院，急诊室分工并不明确，基本只有内科、外科、妇科这几种分类，众人转一圈大约半个小时左右，这也是限定好的时间，为了不影响几位教授大师的挂号就诊，按理说姚玉清早就超过了挂号就诊的年龄，可是他坚持每周有两天挂三十个号。

看完急诊后队伍里大夫散去不少，姚玉清和王海宇则领着剩下的几位年轻大夫去病房查房，他们今天上午都没有挂号的任务，而剩下的医生则都是没有值班任务的。秦枫阳和寻倩玉夹杂在队伍中，但二人都没有说话的机会。

秦枫阳一直用他别具一格的眼睛看着刚才急诊上的几个病人，那个患子宫癌的人他也能诊断出问题，但是丝毫没有办法，对于一些病原体的切除以及西医处理，即便是中国最高明的大夫也不如西医，刚才姚医圣很有人情味的把可能影响女子一生幸福的子宫全割改为了子宫口锥形切除，不但保证了她的生命，而且也给她一种延续生命的方式。秦枫阳又想起寻倩玉说过的医者仁心这句话，从这个角度，姚玉清这个医圣两字绝对没有浪得虚名。原本他以为在这个过程中姚老或者王教授会用一两个病例考校自己或者师姐，哪知道根本没有，那两人并没有把自己摆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他想起姚玉清说过有个人中毒的事情，心里明白他们是和自己探讨，而不是考试。

医院的病房并没有和急诊室挨在一起，而是在门诊楼左侧的一栋西式建筑中，这一行人来到门口时，已经有三四个人守在一楼，他们都很客气问候姚玉清：“姚老，您来了！”

姚玉清点点头：“我们先去lCU，那个中毒的病人怎么样了？”

站在最前边的大夫说道：“不太好，虽然我们给她用了多种解毒剂，但是没怎么有效果，这病人低钠低氯严重，血钠在到之间波动，血氯为86，每天补近六十克的氯化钠，还是毫无效果，病人意识不清，答非所问，面部肌肉不自主活动，做鬼脸，双手亦有不自主活动啊，尿量昨天毫升，今天到现在ml。肾功能一直正常……”医院里对于病情阐述喜欢用数据说话，很少带主观的东西，这也是他们多年养成的表述习惯，唯恐给判断者留下先入为主的印象。

大家脚步匆匆，转眼间就到了ICU门口，那个时候的ICU并不像后世是个单独房间，而是有点像是夹心面包，里边一层是抢救室，外边则是观察室，这些人都在观察室站住，有关病人的数据都在旁边仪器上不停闪烁。寻倩玉是会看这些常用技术指标的，她看了一遍小声对秦枫阳说道：“这个人的心跳和血压都非常低，随时有可能停止呼吸。”

姚玉清站在最前面，他眉头紧锁，问旁边的医生：“你和他家人有联系过没有？很显然这是中毒，但是我们找不出病原体就不能对症下药。他来到这里就已经洗胃，因此现在就是那些毒素在血液里的反应。”

王海宇说道：“我觉得他很像是有机磷农药中毒症状，主要是从他神经系统受到的影响来说，这是中毒性脑病造成的周围神经紊乱而引起烦躁、意识障碍、抽搐、昏迷和肌肉震颤、感觉障碍或感觉异常，我觉得应该从这个方向加强治疗。”

刚才汇报的那位医生是ICU负责人常庆业，他反驳道：“要是有机磷中毒，一定会引起肝脏肿大和肾功能衰竭等症状，可是这个人到现在为止未出现任何这方面情况。”

“现在能肯定的就是中毒，而且最大的可能就是食物中毒。”姚玉清说道，“他的呕吐物和血液样本已经拿去做了化验，却并没有发现我们已知的毒物痕迹，所以我们现在采取的治疗方式，就是只能是用各种可能性解毒，但效果并不明显。我已经给好多国外的同学打去了越洋电话，有同学说这个人症状有严重脱发现象，很像是一种金属中毒。可是他来就诊之前没发现什么异常。”

“我觉得这是情毒！”忽然有一个人说话，因为刚才姚老说话时众人都在很认真的倾听，有一些人还在做笔记，所以观察室内很是安静，这个动静猛然出现让大家都有点手忙脚乱，大家看向发声处，却是那个开始就被姚老很尊敬的外来大夫秦枫阳。

嘈杂声起，众人议论纷纷，姚玉清和王海宇都皱皱眉头，常庆业不知道此人是谁，见医院里的实习生，就颇不以为然，虽然医院里倡导自由讨论，但是年轻人的话还是没有多少分量，他怒道：“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以为这是绝情谷？”

有人笑了起来，大家明白这是金庸小说《神雕侠侣》中的一个情节，情花毒是绝情谷主的独门秘药，后来是靠绝情谷潭底白鱼与小龙女所养玉峰的玉蜂浆化解。这个衣冠楚楚的所谓神医居然拿着小说来评判现实，真正可笑！

本来姚玉清对秦枫阳也有几分敬畏之心，中国也需要出现自己的医学天才才能和国外科学家比肩，秦枫阳的传说让所有关心医学发展的人都心里存了希望，可是刚才一句“情毒”的说法，让老爷子马上就心灰意冷起来，这种乱说一点也和自己的身份不相称，他摇摇头，决定不理这个带点狂妄的男孩，心里更是打定主意，一会儿就客客气气把他撵出医院，弄不好他就是有后台的什么官二代，否则怎么会有那么离谱的传说呢？情毒？这根本就是开玩笑，里边躺着的这个病人已经接近五十岁，即便真的为感情所扰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王海宇就不会那么客气，他转过脸去冷哼一声：“一派胡言！”如果是他的学生，他都会痛骂他一番，但想想还是给秦枫阳留了几分面子！

寻倩玉有点不好意思，似乎这句话骂的是自己，她是见过王教授的，张嘴就要道歉：“王教授……”

秦枫阳拉了她一把，脖子一梗说道：“这就是情毒，又叫相思毒，是一种从相思子里提炼出来的毒素，除了你们说的症状以外，它还有一个特征，那就是血尿，可是他的肾功能却并未受到伤害。对不对？”

这句话如平地生雷，不但是姚玉清、王海宇都被震惊住了，就连那些跟随起来的大夫们也都“啊”了一声，常庆业更是大喊一声：“对呀！这里原因我们一直没法解释，这位小医生，你说他是中了相思子的毒是吗？”

“我知道这种毒！”有一个年轻的大夫往前站了站，“它就是从那个红豆生南国古诗里的红豆提炼的毒素，很是凶猛，一克足以杀死一千个人，而且这种毒发作之后，病人会全身器官慢慢溃烂而死！”

姚玉清长吸一口气，他吩咐常庆业：“小常，马上调取相关资料，然后落实，比照相思子中毒进行处理，这个人中毒已经六七天，因为一直没有找到病因才保守治疗，有没有好的医疗方法，秦神医！”他喊秦枫阳的时候已经没有刚才那种傲气，反而像是一个求教的学生，称呼秦神医也没有任何的嘲讽，完全发自于内心。虽然目前还不敢断定秦枫阳的判断就是对的，可是从姚老经历中，他知道这次十拿九稳。

秦枫阳点点头：“用阳气疏导，师姐，又要你出马了！”他看向寻倩玉。

寻倩玉戴着口罩，但她很配合地点点头：“师弟，你说就可以！这个人怎么施针？”

“师姐，他的太阳穴和风池穴都用阳气用针，最大量的阳气唤起他自身的抵抗能力，这很耗费心神，但没有更好的办法，我这里有一副中药马上煎熬给他服用，当然知道病因也可以用西医的办法解毒。”

刹那间这些人都忙碌起来，常庆业有点犹豫，按照相关规定，寻倩玉是不具备行医资格的，她没有医师证，也不是医院里的人，另外由于医院从建立开始都一直推崇西医，中医在里边几乎没有什么地位，针灸也只是作为普通理疗手段，现在让她进入ICU，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可是看姚玉清毫不迟疑，他也就没再坚持：“这位大夫，您跟我来，要消毒的。”

其他几个人也都各有分工，有的去做笔录，有的去查找检验物，大家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现场反而只剩下了姚玉清、王海宇、秦枫阳和小金无邪四个人，小金无邪往后退了退，她知道自己不该站在这里。

“年轻人，很对不起！我刚才出言冒犯了！”王海宇年纪也已经六十多岁，但他说话很是沉稳，道歉更是诚挚，秦枫阳说了中毒渊源后，他马上意识到自己错了。

《化石》

我们终会变成面目全非

像生物凝成石油，森林蒸腾为黑色的煤

沧海桑田之间，日子在一往无前

没有谁会永远记得，你的喜悦，或者伤悲

灵魂也许会变成一块封印的化石

不舍昼夜，冷眼看着日出日落，黎明和天黑

当一切都与你无关时

你会不会流泪

野草，荆棘，秋蝉，春燕，和我们并无区别

一些历程无非都是用心情溶解的疲惫

坐井观天，亦或翻越千山万水

终点都在那里，不离不弃，不见不归

把写下的诗句作为化石的载体吧

灵魂的沉淀会让我们努力学会飞

当从别人的视角审视曾经的自己时

你会不会流泪

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