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程曲江，最忆水母

文/景学

大学毕业后，我回了济南，程子留在了西安。济南的泉韵柳风，难以拂去我单飞的孤独，我时常想念我与程子在西安走过的足迹，想念惊艳了时光的大雁塔，凤鸣九天的芙蓉园，王宝钏与薛平贵爱情绝唱之寒窑遗址，历史印记之唐城墙……更想念五彩斑斓的曲江海洋极地公园。程子说：“咱之间的距离并不遥远，中间只隔着一张车票，只要我们的心在一起，就不会觉得隔山隔水，手不能触，眼不能见……”那天下了点小雨，初春的风浮着满城的落花，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泥土的芳香和思念的滋味。我骑上单车，不知不觉朝火车站方向而去，我握着一张车票，登上了西行的列车，十几个小时候后我顺利来到了曲江。程子欣喜地在出站口迎接我，他疼惜地将我的领口竖起，为我系上顶端的扣子，程子说：走，我带你去看水母！我们来到了曲江海洋极地公园，很多项目我以前都见过，程子说：“新建的水母宫保你喜欢！”我随程子走进一座梦幻般的世界，仙女们举着五颜六色的伞：白色，粉色，淡绿色，蓝色，紫色，大红……她们柔柔地挥舞着水袖，在我们面前无声地舞着，随细细的水波婉转，我惊讶地说不出话，心随了水母而去，竟也感觉自己与万千舞者一起在水中漂游，那穿着别致裙子的仿佛是我，浅浅绿，荷叶边，我在独舞，曼妙着自由的身影，如痴如醉，我竟忘了程子的存在。不知过了多久，程子挠了下我的手心，指着那边说：那里有不一样的水母！我们去那边看看吧！我们的目光随水母穿行，迎面恍若扑来许多只蝴蝶，她们刚离了牡丹花丛，须上还沾着淡淡的花粉。突然，几只玲珑别致透明羽翼的蝴蝶般的水母出现在眼前，她们温柔地在水中舒展，一张一收，如在修炼文武之道，自在、优雅。“程子，这叫什么水母？”我好奇地问。我习惯将程子视为百科全书。“桃花水母！”一个浪漫的名字从程子的口中叠叠而出。我脸红了，程子知道我的乳名叫“桃花”，我知道程子在一边偷偷看我娇羞的样子。我再次凝望那缸水母，看她们自由绽放，笑靥如花，朵朵彩霞般布满了水的天空。程子带我来曲江海洋馆，不去看海豚表演，也不去穿越热带雨林，更不重温海底隧道的神秘，却先带我来看水母，领略海底世界洋洋之奇异大观，程子太知我心了，他知道我素日里喜欢浪漫，一定喜欢柔情似水的水母仙，喜欢她们自由徜徉的诗情画意。程子见我意犹未尽，并不急于打扰我，而是给我讲起了水母的毒性：“越看似美丽的东西，越带有毒性。比如罂粟，比如曼陀罗、非洲相思子、天使的号角……水母也像这些植物一样，虽则美丽，其实全身布满了毒丝，靠近她的猎物被其分泌的毒汁所击中，而被迫放弃，在逃窜的过程中，有的会致命身亡。”那你是说水母不好了？我凝望着程子的眼睛问。“当然不是，这是水母的一种自我保护。因为美丽，所以更要独具智慧的保护自己，捍卫身心如玉。”程子说。我突然问程子：“桃花水母的寿命长吗？”程子听了，有凄然状：“桃花水母珍贵稀有，她随桃花的绽放而生，随桃花凋零而去，其寿命只有六七十天，但她们却用尽一生的坚强来阐释生命的意义。”“那水母有朋友吗？”程子没有回答，他指了其中的一只正在栖息少动的桃花水母说：“你仔细观察一下，看发现什么没有？”我贴近玻璃，伸手遮住一只桃花水母，手掌一点点往下移动，突然感觉里面有个小身影晃动了一下，只见一只极小的鱼儿正在水母的伞下游来游去，它大大咧咧的样子，看起来毫无恐惧之心。偶尔还啄一下水母的触须。程子说：“这是小牧鱼，当遇到袭击时，便躲在水母的触须中央，免受敌害，同时它也为水母清理污物，净化水质。她与水母仙女心照不宣，互为朋友。”我又细细看了水母的生存环境，她们凌空于五彩斑斓的珊瑚丛，淡然于一域，朵朵桃花天使般嫣然。在幽深的海底，水母散发出各自的光，无穷变幻在游人的目光里，她们为自己打伞，为小小鱼儿打伞，不怕敌人的入侵，相处的那么和谐，永远在内心保鲜着美好的春天。多姿多彩的曲江海洋公园，浪漫的水母宫，可爱的赤月水母，滑稽的倒立水母，飞天女神般的海刺水母，多情的桃花水母……这奇幻的水母世界，也是人的世界，一只只水母，透明如镜，照见用情专一，惺惺相惜，互不伤害，以诚相待的爱情。我与程走出来，一轮浑圆，通红的落日照彻着古都风韵，宽阔的马路两侧一片片绿油油的冬青，层层叠叠地生长着，幽静处偶有石楠树斜枝探出，悄悄吐露着芳意，间有几株黄艳艳的腊梅花正兀自开放，古老的香樟树旁，一株撒金碧桃，摇拽着满树花苞，在晚风中自由吟唱。“桃花……”火车掠过程子的一声低唤，如风声，如树影，迅疾地掠过我的心田，在程子身后是生机盎然的曲江新貌，是暗香浮动的紫云楼，是柳荫浓翠的阡陌，是那些美丽的海的女儿:热带鱼，海豚，水母……是轻叩窗扉，萦绕不息的曲江之韵。作者简介：景学，笔名：禾子。自由撰稿人。山东散文学会会员。擅长诗歌、散文的写作，作品散见于《青年文学》、《齐鲁晚报》、《汉诗》、《雨花诗报》、《鲁地情歌》等报刊，文集。多篇文学作品在省内外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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