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你终于来啦,欢迎光临月亮山,进来坐坐叭。
哈喽,我是阿月,晚上好吖。
[一]
“空宁大师,圆寂了!”
一声悲怆在她的耳边响起,手里抓着的药草瞬间脱落,散在地砖上,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对面那座山上隐隐约约的建筑。
那座古老的寺庙,明明,和往常一样。
可他,不在了。
“咚咚咚。”
听见有人敲门,她才回过神来,走过院子,门口站着一位和尚,满目悲怆,她认识,是他的大徒弟,明净。
接过明净递过来的盒子,里面放着一串菩提子,一粒相思子。
那菩提子,一看便是他时常带着的,颗颗光滑,可见日日把玩,主人喜爱。
想起明净的话。
“施主,师父说,这菩提子,在佛前供奉几十年,可保平安,是他唯一能做的,亦是他对施主最大的祈愿。
愿来生,荆钗布衣,执子手,共白发,相偕老。
而这相思子,师父常常凝视,小心珍藏,贫僧,自作主张交给施主,想来,这本就是施主的。”
原来,他知道啊,自己在这里。
原来,相思的,从来不止一人。
那菩提子上,似还残留那人的余温,她静静拨动,露出手腕,一颗相思子被一根红绳穿着,系在那里。
泡好茶,似早就预料到眼前来人,“师姐,喝茶。”
“阿宁,这个答案让你付出了一辈子,值吗?”
“值得!可是,若有下辈子,我定不要再下山游历,迷恋红尘繁华。”
“可悔。”
“师姐,这辈子,我很高兴,遇到他。”
“阿宁,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师姐,不是不愿听吗?”
“老了,便总有疑惑,想要刨根问底。”
她抿嘴笑了笑,眼里却充满沧桑,透过窗子看向对面那座山,回忆起来。
[二]
“喂!和尚!你都不负责的吗?”
“阿弥陀佛,施主,自重。”
遇宁怒视着那不远处的人,一袭灰色僧衣,脚上穿着白色长袜,缠绕着灰色布带,手持佛珠,双手合十,低眸默念佛法,像是寺庙里供奉的佛像,满身佛性。
她气不打一处来,前些日子刚刚年满十六,千求万求才征得师父的同意下山来游历,就碰上了这和尚。
远处见他在林中打坐,本不欲打扰,绕道而行,路过时就看见他身后一条毒蛇在伺机而动。
自己帮他赶跑了毒蛇,不小心被杂草绊倒,眼看要摔倒他身上,想着还有个肉垫,结果!
结果这和尚竟然立马躲开,她直接脸着地,破了相,还崴了脚!
“和尚,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我这可是因为你受的伤!”
“施主,贫僧带你到镇上医治。”
她看着这和尚,不知怎的,心里突然平静了些许,却还是有些气不过,总要捉弄捉弄他,才不费她这伤。
“你背我!”
“……”
和尚似一惊,与遇宁对视,不知所措,手里转动着佛珠的速度越来越快,耳根渐渐染上些绯红,像极了师姐从山下带回来的胭脂,双唇张张合合,半天才憋出一句。
“施主,自重。”
遇宁看着他直想笑,这和尚,怎么这么好玩,与师兄腹黑不同,也与师姐口中狡诈不同,见他又看过来,连忙憋住笑,正了正神色,开口道。
“我脚崴了,走不了,你不背我,怎么带我看大夫?”
“贫僧,贫僧扶你。”
“哎呦!好疼啊!你扶我我还要走,太疼了。”
遇宁装作很疼的样子摸着自己的脚踝,偷偷看着和尚,心里偷笑,我才不要你扶呢!
看着和尚羞红地将自己背起,遇宁的嘴角怎么也下不去,一股淡淡的禅香味扑鼻而来,头一次觉着,这味道如此好闻,与师父那佛堂的禅香不同,不呛人,被熏着久了,竟有些想睡觉。
看着这和尚越来越红的耳垂,还有他光洁的头顶,他似乎一心只专注脚下的路,明明看着瘦弱,却步步稳健。
“和尚,我叫遇宁,你呢?”
“贫僧法号,空宁。”
“空宁。”
遇宁默默地读着,越读越觉着上口,“空宁,我们俩还真有缘,名字都很像!”
空宁的耳朵更红了,鼻尖那抹栀子花香气久久不散,扰得人心难以清净。
遇宁被空宁背到一家客栈,将她放在大堂,便转身去找了小二。
等空宁回来,手里拿着一盏茶壶,替她沏好水放在面前,也不说话,继续转动佛珠,跟这周围格格不入,像是突然闯进来的神仙,一尘不染。
过了一会儿,刚刚空宁找的小二拎着一位夫人进来,手里提着药箱。
“小师傅,大夫来了,按您说的,找了城东的王夫人。”
遇宁听见小二的话,看了一眼空宁,这和尚,心还真细,知道找个女大夫。
“这位姑娘,此处多有不便,不知,可有住店?”
“未曾。”
“这……”王夫人有些为难的看着过往的人,这大堂着实乱了些,于女子闺誉不妥。
就这时,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空宁开口。
“麻烦小二再收拾一间屋子吧。”“
好嘞!”
空宁得到回复,转头看向王夫人,点头示意,淡淡开口道。
“夫人,麻烦了。”
遇宁看着他,她自小被师父收养,学习医术,但因为年龄尚小,很少接触男子,师姐总说,这男子都不是好人,阴险狡诈,虽也有例外,但极少。
那这和尚看着如此单纯,会,是那例外吗?
她知道自己脚踝其实没多大事,只要养几天就可,脸上也不过轻微擦伤,由着王夫人抹了药,便靠在床沿小憩一会儿。
门外的空宁端着托盘,手举起又放下,反复几回,听着里面平稳的呼吸声,看着手里的汤盅,似下定决心,敲响了房门。
“施主。”
遇宁被人扰觉,只觉心中烦闷,怒气冲冲拄着王夫人特意留下来的棍子去开门,只见那空宁一脸无辜,不知怎的,突然觉着烦躁少了些许。
“何事?”
“咳!小二说,以形补形,特意让厨房炖了,猪蹄。”
“猪蹄?以形补形?”
遇宁无语看着他,越看越想笑,侧身让他进门,本想和他好好唠唠嗑,谁知他放下汤盅就离开了,活像后面有什么在追他。
[三]
接下来的几天,遇宁的每一餐都会有猪蹄,喝得她都有些怀疑人生,再也不想看见猪蹄了!
脚踝的伤好了许多,她已经可以下地正常走路了,或许这其中还有猪蹄的功劳?
听小二说,空宁的房间就在她隔壁,这几日,空宁除了来送汤盅,便是在当地的寺庙礼佛授业,偶尔还会给她带些蜜饯。
敲了门,里面过了好久都未曾有反应,正要放弃,却从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
“施主,何事?”
遇宁转身,便看到空宁换了一身青色僧袍,手里拿着几本佛经,目光柔和,似带有深情,要把人卷入漩涡之中。
“房间里太无聊了,我已经闷了好几天了。”
“施主的伤看起来好多了。”
“嗯。”
“那么,贫僧也该告辞了。”
“啊?”
遇宁被他领进屋子,房间里整洁如新,像是没人住过,唯有书桌前摆放着几本抄写的佛经。
空宁将茶杯放在她跟前,缓缓开口。
“贫僧本就出寺游历,但施主受伤,不能不管,这才耽搁些许,既然施主已大好,贫僧也该启程了。”
遇宁听着他的话,手指不断摩擦着茶杯,想了想,开口道。
“你要游历,我也要游历,不妨,一起啊!”
“和尚,你瞧,我一女子,独自一人在外,万一遇到危险呢?”
“……”
“和尚,你宣扬你的佛法,我四处赏风景,不过路途做个伴,也不妨碍什么的。”
“和尚……”
最后,屋子里的空宁沉思了下来,他刚刚,怎么就神使鬼差地说了句好呢?
遇宁可不管那么多,有个人做伴,自己刚好可以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那个例外,想来这一路也不会无聊了。
为了配合空宁的低调,她特意换下往常招摇的红裙,换了一身青色长裙,依旧只用一根簪子简单的挽着头。
一路上跟着空宁走走停停,她发现这和尚似乎在寺庙里待得太久了,与这世俗格格不入,不懂得人情悲欢,宣传佛法普度众人,聆听苦难,却从不真正从心过,无法共情。
有次,遇宁拉着他去逛集市,大家像是观猴一般的看着二人,不懂一个和尚怎么会和一个小姑娘一起。
遇宁一直都有观察他,只要他皱眉,她立马带他回去,可惜,一路上他都神色淡漠,仿佛周围与他无关。
遇宁去买零嘴,他便在一旁等,遇宁买的东西太多,他便帮忙提着,遇宁看上好玩的,他只默默付钱,最后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厢,遇宁等着糖炒栗子,装袋的大娘看看她又看看空宁,压不住话,“姑娘,你怎会和一和尚同行?”
遇宁看看大娘,又看看那杵在一旁转动佛珠当杆子的空宁,笑了笑,说。
“大娘,那是我幼年出了家的哥哥,我和我哥哥一起,有什么不对吗?”
“原来是哥哥啊,我还当,我还当,是你相好呢!”
大娘这后半句悄悄地给她说,成功的让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咳咳!怎么会!这是我哥!”
遇宁给大娘辩解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在说哥哥时,空宁转动佛珠的手顿了顿,神色晦暗不明。
“空宁,哥哥?”
遇宁抱着刚刚包好的栗子,走到他跟前,空宁睁眼,便是姑娘明眸皓齿,笑意盈盈,若是忽略那眼中的戏谑,倒也真真是极好的。
只是,心中到底是被这声软糯糯的哥哥勾起一丝涟漪,难以平复。
“施主。”
带着些无奈,又有些纵容。
“真没意思。”
看着他依旧是那副神色淡然的模样,遇宁一下子就没了逗他的兴趣,这集市也突然无趣,撅撅嘴,将手里的袋子给他,转身往客栈走。
“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空宁不懂为何刚刚还高兴的人,一下子就蔫了,默默跟在她身后,一步一趋。
回到客栈,她便径直回到屋子里,也不管身后的空宁提着一大堆的东西。
房间里还有上次从他屋子里顺来的佛经,不知怎么,越看越烦闷,索性不看,反正她也耐不住性子。
起身打开窗户,一棵桂花树映入眼帘,桂花香扑鼻而来,她自下山后便不再用熏香,跟着和尚倒也染上一丝禅香,只是,第一回离开师父这么久,怀念师父做的桂花糕了。
桂花树下三两稚子一同玩乐,无忧无虑的,让她想起在山上学医时与师姐们一同找乐子的时光。
敲门声响,打断思路,转身开门,只见空宁捧着油纸袋,看她出来,将其打开。
“听小二说,这城里的桂花糕一绝,刚刚见你没买,我便去买了些,尝尝?”
看着空宁,她心中那股烦闷突然散了,他这是,在哄自己?
憋下想要扬起的嘴角,捻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
“好吃,与我师父做的不差。”
眼前人似是松了一口气,眉眼带笑,让她一时看呆,这些日子跟着他,很少见他这般样子,像是那三月暖阳,照进人心里。
“咳,你也尝尝?”
遇宁看着他,这人怎么吃食,也可以吃出一种虔诚感呢?
未完待续......
粉丝福利:
1.每天抽取一个星标粉丝送0.88现金红包一个。
2.每周阅读量排名前三者可领取现金红包。
3.每天发最新推文到朋友圈的粉丝即可领取小红包。
更多活动,